上升的葡萄
■幸 福
暖风吹过,大地辽阔。
站着,或躺着,总看见结满葡萄的藤条一律幸福地弯向大地。一滴滴辛苦的汗水就兑换成响当当的硬币,再大的风沙也吹不走。谁只要摊开劳动的双手,葡萄不偏不倚从高处坠落掌心。
是对劳动的另一种方式的赞美?还是对期待已久节日的亢奋?在辽阔的盆地,我抽出洋海古墓那根二千多年的葡萄藤当作鼓槌,不停地敲打!
清粼粼的坎儿井水怎么也流不尽一个人心中的喜悦。
一日千里,如浪欢歌,谁也数不完。
■音 乐
葡萄园里,歌声骤起。
风从叶子上跑过。顿时,看见:祥云缭绕的村庄,一颗颗紫葡萄被唱得风情万种;一颗颗马奶子被敲得地动山摇;一颗颗无核紫被拉得流云乱溅……在吐鲁番,没有不在音乐中长大的葡萄,条条柔藤的琴弦上,足足弹奏十二木卡姆、漫一曲花儿,奏一支长调……
听过西北“花儿”的葡萄晶莹闪亮;听过锣鼓的葡萄底气十足;萨它尔让葡萄红里透亮;二胡让葡萄鼓圆鼓圆;铜锣、大鼓,还有热瓦甫、手鼓……让葡萄河流样汹涌,汹涌着、汹涌着一望无际的甜蜜。
“吐鲁番的葡萄熟了,阿娜尔罕的心儿醉了……”葡萄成熟的季节,一支歌牵着葡萄回家。
火焰山下,用手鼓圆圆的嗓门喊葡萄回家;用青铜唢呐吹亮一条回家的路;交河、高昌城头,用热瓦甫骤雨般弹唱的丝弦喊葡萄回家;用歌谣的柔腔轻轻撩开前边的薄雾让葡萄回家;横笛而吹,一颗颗葡萄就会跳进绝妙的《秋果图》,总有袅袅娜娜的芳香从画框飘出。
反复的唱词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期待叫甜蜜,有一种幸福叫收获。”
■颂 词
提上一盏盏泥土的灯,一颗颗葡萄不断上升。
上升中,光芒四射。
多少吨阳光的金粉灌下来,才能成一颗葡萄的晶莹剔透;多少吨风沙如此碜牙地捶打下,才能变得硬朗不闪腰;多少根须喊来天山清澈的雪水,才能弹一指头,水灵灵的葡萄像古丽样惹人喜爱。
太阳,激情饱满;歌曲,婉转柔情;精灵,容光焕发;幸福,晶莹欲滴。
葡萄架下,仰望藤蔓钩织出的流光溢彩,是不是大画家梵高在绘制吐鲁番旋转的星河呢?
你是元代丁鹤年的“碧云凉冷骊龙睡,拾得遗珠月下归”中的葡萄,还是宋代武衍“压架骈枝露颗圆,水精落落照晴轩”中的葡萄;你是李白的“遥看汉水鸭头绿,恰似葡萄初酦醅”中的葡萄,还是刘禹锡的“野田生葡萄,缠绕一枝高”中的葡萄……辽阔的盆地,豪爽的热风中滚滚着斑斓的河流。
葡萄顺顺当当地拐进八月的枝头,如满目的翡翠玛瑙端坐长长的藤条上,以光芒四射的形式,呼唤劳动的手指幸福地采摘。
辛苦的人儿,还在犹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