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疆故事丨我在北庭故城与文物“对话”
刘潇
我是吉木萨尔县北庭学研究院一名文物修复师。每天清晨,走进丝绸之路北庭故城遗址博物馆修复室,看着长条桌上那些等待修复的陶片、铜钱和瓦当等文物,感觉它们像被时光暂时封印的碎片,等着我去唤醒那些沉睡的故事。
8年前,我还是这里的讲解员,主要工作是向游客们介绍北庭故城历史文化。这座位于吉木萨尔县城以北12公里处的遗址,历史上曾是唐代北庭都护府、元代别失八里宣慰司驻地。它见证历代中央政府对西域的有效管理,以及中华民族大家庭各民族之间不曾间断的交往交流交融。

刘潇(右一)向媒体记者介绍文物修复流程。受访者供图
2016年后,在国家文物局和自治区文物局大力支持下,北庭故城累计完成考古发掘面积2.1万平方米,出土“悲田寺”刻字陶器残片等重要文物3500余件。看着越来越多的文物从地下重见天日,我作为讲解员心里既兴奋又忐忑——光靠讲解词,已经远远不能满足观众对文物背后故事的好奇了。
2021年,北庭故城遗址的考古发掘取得了重要进展,出土文物数量激增。为此,单位决定组建文物修复室,我第一时间递交了申请。虽然大学所修的博物馆学专业让我对修复理论有所了解,但真正的技艺必须在亲手实践中打磨。曾在自治区文物考古研究所工作的王云老师来单位开展修复指导工作,她手把手地教我文物修复技术。记得刚开始,我花了半个月时间做清洗陶片工作——用毛刷一点点剔除缝隙里千年积存的物质,这看似简单的工作,却需要极大的耐心。王老师常说,修复文物就像修行,清洗时只想清洗,拼对时只想拼对。
最让我感动的是,有一次和王老师逛博物馆,她发现20年前修复的两幅壁画,色彩依然鲜亮如初。这就是文物修复的价值——让历经千年的文化遗产得以延续生命。在王老师的指导下,我进步很快,现在我已能独立修复文物,并取得了文物修复资格证书。
在修复文物工作中,我始终坚持“恢复原貌、最小干预、修旧如旧”的原则。比如修复陶器时,会根据不同的需求选择材料——牙科石膏更容易打磨、光泽度更好;熟石膏凝固时间更长,给修复师更多调整时间。这些细节,都需要在实践中慢慢摸索。

刘潇(右一)向学生讲解文物知识。受访者供图
丰富的讲解工作经历,让我在修复文物时有了更深的感悟。现在,当我修复一件唐代陶罐时,会想象古人如何使用它盛水、贮粮。当我拼接陶器时,会思考它曾经在丝路上经过多少商旅之手……这种亲身体验,是任何讲解词都无法替代的。文物修复是寂寞的,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但当看到残破的陶罐在自己手中重获新生,想到这些文物将继续诉说历史,就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近年来,北庭故城文物活化利用工作不断取得新成绩,数字化展示平台也于今年正式建成投用,让遗址的“含金量”显著提升。希望通过我的双手,让更多文物“活”在当下,让北庭故城的历史被更多人了解。(石榴云/新疆日报记者 宋海波整理)